第七十一章 原来如此 (第2/2页)
沈湘芸见到他神色有异,问道:“喂,你在幸灾乐祸什么?”
东方未明忙摇手道:“哪有哪有,我是在想,我那个臭脾气的‘恶’师兄,是多么的不可救药,连沈姑娘这等温柔贤淑,神仙模样的人也敢得罪。”
沈湘芸听他恭维,心中也自欢喜,但听东方未明吹的太过,将自己比作了天上的仙子,未免过了分,脸上一红,低头道:“你一定在想,荆棘那个臭小子,究竟为了什么,闹得天翻地覆,是不是?”
东方未明点头道:“正是,我一直在想,荆棘那个臭小子,究竟哪根筋不对了,竟敢如此丧心病狂。”
沈湘芸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,说道:“我只跟你一个说,别跟你大师兄说,免得他要来派我的不是,只怕就不肯给我们家建造房舍了呢。”
东方未明道:“沈姑娘言重了,就是没我二师兄捣乱,神医前辈和沈姑娘若有差遣,我们逍遥谷上下,也是赴汤蹈火,在所不辞。”
沈湘芸道:“你啊,就会说好听的话,讨我欢心,可我们姓沈的,不能平白占你便宜,事情的前因后果,我得跟你说个明明白白。”
东方未明正要弄个明白,说道:“在下洗耳恭听。”
原来荆棘发狂,就在半日之前,若是东方未明和谷月轩早到半日,便不会是这个样子了。
这一日神医外出看诊,谷中只有荆棘和沈湘芸二人,他们二人自小玩闹惯了,虽是男女有别,却也不疑有他。
事情的起因,却是从一本古书上而起,那是《伤寒论》中的一记良方,记录着在南北朝时期,有一个术士叫许胤宗,机缘巧合之下,替当朝太后柳氏治病的故事。
后来记载在新唐书之中,辗转流传至今,说是当朝柳太后“脉沉难对,众方士也无一策”,换言之,就是柳太后脉象实在奇哉怪也,古今无两,无从救治,太医们束手无策,自然拿不出良方救命。
当朝太后重病,皇帝自然大为惊惧,传下旨意,举国遍寻良医,却都无甚良策,这道命令一级级的传达下去,在偏远山村中,有一个叫许胤宗的郎中,放下豪言状语,若是不能救下太后之命,愿以命抵之,皇帝自然欢喜,着他开方抓药,不论多名贵的药材,也是不必吝惜。
但柳太后得脉象,经过这段时间的拖延,已然微弱到几难察觉的地步,而且医家有云:六不可治,咽喉之处,药食难进,此不可治之一也“,这“饵液不能进”不论是散、膏、丸都是难以下咽,甚至连汤水也灌不进去,任凭你大罗金仙,也是一筹莫展,之所以许多名医大夫,苦无善法,都是在这一关上无能为力。
但许胤宗已放下豪言,那便是跟军令状一般无二,太后旦有闪失,皇帝要他陪葬,那是绝不含糊的,甚至全家九族,也会饱受牵连也说不定。
他这时候情急拼命,顾不得什么体统规矩,总之保命要紧,想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古怪法子,用黄芪加防风,煮上数十斛,置于床下,令患口鼻肌肤俱受,这本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一试,不成想第二日上,太后竟然奇迹般的痊愈。
沈湘芸读到此处,心中一动,想到荆棘之所以受不得药材,除了体质特异之外,多半还是脾胃严重失调之故,既有前车之鉴,便想效仿古人,搞一下这熏蒸之法。
可荆棘毕竟是个少年男子,要他扒光了衣服治伤,于他而言实是莫大羞辱,只怕还是越想越歪,以为沈湘芸是借着治病之机,企图整治于他,因此发了老大怒火。
东方未明听到此处,不由得哑然失笑,心道:“这件事情,实在难说孰是孰非,沈姑娘虽是好意,只是她身为医者的眼中看来,并无男女老幼之别,但在荆棘眼中看来,却是侮辱于人。”
沈湘芸说到此处,忽然问道:“若是你与荆棘那臭小子易地而处,可会如此不知好歹?”
东方未明正色道:“沈姑娘莫怪,若是我与二师兄易地而处,只怕也不会接受沈姑娘的善意。”
沈湘芸更是不解,奇道:“那为什么?”
东方未明道:“沈姑娘救人心切,在下极是心感,可是这世上的男女大防,绝非言语所能更改,在医家眼中,八十老妪与三岁顽童全无分别,可是在世俗人眼中看来,未免离经叛道,荒诞不经,纵然是救人心切,这赤身露体却又成何体统。”
沈湘芸听他这最后一句话,脸上一阵发烧,啐道:“你胡说八道,什么赤……你…你们逍遥谷,就会欺负人嘛。”说着便一顿足走了。
谷月轩正好扛了四株杨树过来,见沈湘芸羞愤交集,不由得愣了一下,问东方未明道:“沈姑娘说什么欺负人?”
东方未明吐了吐舌头,笑道:“我本想替二师兄说几句好话,没想到不会说话,反而惹得沈姑娘生气,咱们逍遥三侠,到最后还是得大师兄出马,力挽狂澜才行。”
谷月轩摇了摇头道:“油嘴滑舌,沈姑娘为人豪迈,绝非小气之人,阿棘发起性来,毁了人家屋子,要是寻常人家的姑娘,不是一纸文书告上官府,就是跑到咱们师父面前,哭哭啼啼加油添醋了。”
东方未明听谷月轩说起书信,忽然想到方云华告状那一回事儿,说道:“如此说来,沈姑娘是不让须眉,那方云华却是连娘们也不如了。”
谷月轩“呸”了一声道:“你又胡说八道了,这方云华是武当派第二代的翘楚,江湖上有名的少年英侠,你在背后说人短长,不也是长舌妇的行径吗?不过将来行走江湖之时,多要留心一二,倒也不是坏处,免得为他利用,或是成了替罪羔羊。”
东方未明道:“大师兄也是觉得,这方云华做的不够地道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