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64章 自问(三) (第2/2页)
乔峥笠这才笑道:「那个男子文采极好,他给有夫之妇写些露骨文章,给人家男人发现了,所以被当街打死了。」
画面之中,男子已经一动不动,此时衙役来了。
然后那个说不用灵气的家伙,挥手布设阴云天雷,自个儿化作神灵模样,冲着衙役说道:「这种人死了,有什么好管的?」
白小豆咧嘴一笑,「师父好像……很洒脱?」
希望不是一时洒脱。
乔峥笠微笑道:「刘景浊从军前本就是很洒脱的人,后来在青椋山,重新做回了年幼时的自己。但青椋山覆灭,方葱死后,他就一天比一天不洒脱了。」
最重要的是,有些人真把自己当做几十岁的老人,可他忘了他是个炼气士,如今寿元至少有几千岁的。
楚廉总是能一针见血问出关键问题:「乔先生,我师父是用什么手段封印了身上某样东西吗?」
乔峥笠摇头道:「这次真没有。」
这次真没有,那就是从前有过了。
他也时不时扛起毛驴,撒丫子狂奔几千里才停下来,否则哪儿能两个月走个十万里?
可此时,画面慢了下来,乔峥笠重新端起疙瘩汤,权当是囫囵个儿的馒头泡汤吃了。
是一场大雨,青年人倒骑毛驴,身上盖着蓑衣斗笠,过一城。
不远处有处小亭,依水而建,有个老者端坐亭中,亭外十数张桌子,十数年轻人端坐雨中。
雨中有人问道:「先生,为何今日无书?」
亭中老者答道:「今日读雨。」
驴背上的年轻人,忽然起身捏住铃铛,不使其发声。
又有人问道:「先生,雨如何读?」
老者笑道: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,你读你的,他读他的,我读我的,说出来就有理,有理便是答案。」
刘景浊缓步走了过去,跪坐在最后,也没人驱赶他。
此时身上没有蓑衣斗笠挡雨,身在雨中,一下子干净了不少,脸也好像白了几分。
有人想了想后,出声道:「雨润万物,洗涤众生,则天下净也。」
老者摇头道:「雨能润万物也能杀万物,肮脏之人,靠一场雨洗得净?身上脏脏一时,心里脏,脏一世。但你有所读,当然也有理。」
又有人说道:「天地无常,怒则杀万物,
喜则润苍生。如人亦如世,人不加以教化,喜怒由心,则人间不安。世若无规无矩无禁忌,则天下不安。」
老夫子笑道:「此读甚好。」
也就是此时,老人注意到了不请自来的邋遢青年。
他抬起手指向刘景浊,笑问道:「这位过客,听了这么久,觉得我这两个弟子所读如何?」
刘景浊缓缓起身,执弟子礼,轻声道: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,惟于理有未穷,故其知有不尽也。」
老人点头道:「书上答案,答我二问,请客人答首问。」
刘景浊沉默片刻,答案脱口而出。
「天在下雨,我在雨中。」
亭中老人明显一愣,旋即大笑,同样说了句书上言语:「此谓之本。」
刘景浊问了句:「请教先生,如何自省?」
老夫子笑道:「真、诚,毋自欺。」
刘景浊点了点头,再行一礼,笑道:「多谢先生。」
青年人转身牵起毛驴,大步离去。
亭中老人微笑道:「我与客人问答,只书上前后两页,你们又从中读出来了什么?」
画面自此结束,乔峥笠也好不容易吃完了疙瘩汤。
山长擦了擦嘴,看向白小豆,考校一般,问道:「书上只前后两页的问答,你读出来了什么?」
白小豆呢喃道:「诚意、正心。」
乔峥笠虽然点了点头,却说道:「还算没白读书,这是你师父给你上的又一课。如恶恶臭,如好好色,万般不堪皆是我,毋自欺。」
姜柚直翻白眼,嘟囔道:「能不能说点儿我这读书少的人听得懂的?」
乔峥笠微笑道:「毋自欺,你们的师父可能三十年前就倒背如流了,做到的也很早,刘景浊从来就承认自己的不堪,你们呢?书读了,做到了吗?」
顿了顿,乔峥笠笑道:「唯有一样,刘景浊求真知本很早,诚意一样不晚,独独正心,有些迟了。」
他要做的,其实不是端正思想,而是由心。
这才是真正的返璞归真。
「写的真舒坦,但一看表,两点半了。
今日两更已毕,再无了~」